旁觀者清,當局者迷
1.剝蝦
所謂當局者迷,旁觀者清大概就是這樣吧。張春賢心想。
他一隻手撐著臉,看著斜對面兩個笨蛋「膩膩歪歪」地,小小的咂了聲嘴。
「怎麼了嗎?」坐在隔壁的邱景看了他一眼,手上正麻利地剝著蝦殼,一隻一隻輪流丟進手邊的兩個碗裡。
「沒事。」張春賢說,眼睛仍盯著斜對面的兩人看。
說起來,要不是他曾撞見甲和乙的告白現場,其實也沒真的覺得哪裡不對。甲乙兩人感情好其實是眾所皆知的事(至少他們的交友圈是這樣啦),看看,現在也沒哪個人覺得怪--啊!忘了說,他現在正在同學會的聚餐現場。
說起來這同學會也真夠怪,十幾個人,不是這個跟那個是高中同學,那個又跟另一個是大學同學,大學同學的同學又跟這個是同高中的,都不知道該說是高中同學會,還是大學同學會。
我們的交友圈也太小了吧!
「春賢,五隻夠嗎?」邱景把其中一個碗放到他面前。
「嗯......」張春賢盯著碗裡的五隻剝好殼的蝦,有點拿不定主意。
「再兩隻好了!」邱景看他猶豫,又動手剝了兩隻丟進他的碗,接著起身說自己去洗個手。
張春賢夾了一隻蝦丟進嘴裡,看看自己碗裡剩六隻,瞥了一眼邱景的碗裡有五隻,然後邱景已經去洗手了,所以.......
這餐最多還有十一隻蝦可以吃。
他滿意的開始夾其他菜堆滿自己與邱景的碗盤。
此時服務生又來上菜了。
張春賢盯著那道新上的清蒸螃蟹猶豫了一秒,還是動手夾了三隻--放到邱景的盤子上。
他確定自己想吃兩隻,邱景吃一隻。
「蛤?」
邱景回到座位看看盤子上的三隻螃蟹,又看看張春賢,對方用著極其期待的眼神回看他。
2.早餐外送服務。
「乙乙乙!快起來!不然來不及去吃早餐了!」
張春賢拉起棉被蒙住頭,但仍無法阻止隔壁鄰居--對,就是那對笨蛋情侶,他跟乙是鄰居--製造出來的噪音。
他煩躁的掀開棉被,閉著眼伸手四處摸自己的手機,直到摸著、拿到眼前,才甘願掀開一隻眼皮,看看現在到底是幾點。
七點十分......
「呃!!!」張春賢不爽的低吼聲,又拉起被子把自己蒙住。
才七點多,不要來吵他這個想睡到八點半的人啦!
隔壁斷斷續續傳來乒乒乓乓,忙亂準備出門的聲音,張春賢皺起眉頭,直到甲乙終於弄好出門,噪音終於消失,張春賢眉間的皺摺才舒緩,意識也漸漸模糊,再度進入夢鄉。
邱景緩緩的開門,小心不製造任何聲音--他覺得張春賢應該還沒起床。但進別人家沒聲沒響好像怪沒禮貌的,所以他還是小小聲地開口說「春賢,你起床了嗎?我自己進來囉!」
對,他完全是說給自己聽的。
然後熟門熟路的換上室內拖鞋走入屋內,整個過程都盡可能的保持安靜。
雖然張春賢總是說不介意邱景把他吵醒,但邱景知道,如果他真的這麼做,張春賢可能整個早上的「奇摩子」都不會太好。
邱景抖了一下,想想都覺得可怕,還是讓張春賢按自己的打算起床比較好。
邱景看看手機,現在八點十分,他們要上十點的課,通常九點半出門。昨天他們有約好要一起吃早餐,加上張春賢起床後的暖機及準備時間--再二十分鐘沒起床的話就叫他吧!邱景心想,然後開始邊滑手機邊吃他自己的那份早餐。
張春賢是在鬧鐘聲及馬桶沖水聲中醒過來的。
他緩緩睜開眼,盯著房間天花板,直到聽到浴室門開的聲響,他翻身對著房門口大喊「邱景!」
沒多久,那邊就探出一顆腦袋看著他。
「幹嘛?」
「說好的『一起』吃早餐呢?」
「我飲料還沒喝完啊!」
張春賢笑了出來,終於甘願起身離開被窩。
看來春閒今天的心情應該會不錯,邱景心想,整個人也跟著開心了起來。
3.接送服務
張春賢下課走出教室門口,看到不遠處的停車場,他們班公認的班花正開心的笑著,讓她的男朋友幫她戴上安全帽,兩人甜甜蜜蜜的驅車離開。
「張春賢!」
張春賢轉向聲音來的方向,邱景在稍遠處對他揮揮手,慢慢走過來。
「春賢賢,在等帥哥來接你嗎?」同班的阿Ben突然從左後方湊過來。
「好羨慕唷!我也想要有帥哥來接我。」同樣是同班的花花從右後方湊過來。
兩人都故意用著讓張春賢想開扁的娃娃音說。
這時邱景已經走來他們身邊,花花馬上轉向對方,舉起兩隻手掌晃呀晃。
「邱景景,嗨嗨~」
「哈囉~」邱景伸出雙手拍上對方,成功get帥哥的give me five讓花花非常開心。
阿Ben跟上,一手搭上邱景的肩,用很刻意的語氣說。
「兄弟,最近過了安狀?(台語)」
「沒麥呀!」邱景從善如流地也用台語回道,阿Ben非常滿意。
「還是邱景景配合。」
「對呀,春賢賢都不配合我們!」兩人又跳到張春賢面前,裝起娃娃音,對著他表達不滿。
「煩耶你們!走開啦!」
「孩子的媽,你看看,翅膀硬了,眼中就沒我這個爸了,嗚嗚嗚。」花花壓低聲音說。
「孩子的爸,別難過,孩子覺得好就好了。」阿Ben拔高嗓音說,一手擦著眼角不存在的淚水。
張春賢舉起兩手,拍向眼前的兩片額頭,獲得一搭一唱二人組的同步哀嚎。
「邱景,走了。」張春賢邁開步伐。
「邱景你看看春賢賢啦!」花花對著張春賢嗤牙,嬌聲跟邱景抱怨。
「阿賢是缺鈣喔!脾氣『佳派』。」阿Ben說。
「你知道的,總是有那麼幾天......」邱景壓低聲音說。
「喔~」阿Ben表示了解。
「原來如此,花花在那幾天脾氣也會不太好。」花花說。
「邱景!!!」張春賢喊。
三人大笑,這實在讓張春賢不太爽快,所以邱景後腦勺也獲得了他的一巴掌。
「那麼,晚餐要吃什麼呢?」邱景問。兩人正走在放學後的校園內。
「隨便。」張春賢說。
「那我們只能猜拳了。」
「你要當什麼?」
「學餐。」
「那我要當7-11。」
「欸?!那還是去吃你家附近那家麵店好了。」
「喔,好啊!」
「那春賢你趕快進去吧,明天我滿堂,你記得要出去吃飯,不要只窩在家吃泡麵喔!走啦!」邱景轉身走向捷運站,途中回頭發現張春賢還站在那,又對著他揮了幾下手,接著便跟著人群進入捷運站,消失於他的視線中。
張春賢這時才轉身走進公寓大門。
他搭電梯到自己的樓層,開門,關門,上鎖,走回房間。腦中突然閃過下課時,班花被她男朋友接走時的畫面。
「啊啊啊啊,邱景!!!」張春賢低吼,雙手捂著的臉整張紅透。
他覺得臉好熱啊,煩死了!
此時,在捷運上的邱景突然覺得耳朵癢了一下。
怎麼覺得聽到春賢的怒吼啊?我又沒做什麼,應該是錯覺吧~
他拿出手機,點開通訊軟體,向張春賢發送訊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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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課也不要太晚睡唷!
晚安。
(貼圖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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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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